土哥比赛的终场哨确定了中国队回家的日期。我们有米卢的日子,也不多了。很希望能有机会去迎接他们,最后握握米卢的手,表示我这个球迷诚挚的感谢。
2001年10月7日,五里河狂欢之夜晚,一个球迷高举着他和米卢的合影,上面写着:米卢认识去世界杯的路。我陪着他走了很久。我很喜欢这个牌子上的话。
偶然碰上一次的好事叫做运气,比如王小山中的足彩。而连续碰上5次一样的好事,就应该归功于本事。米卢连续带了五拨完全不同的人顺利到达世界杯赛场,还有人说这完全是运气。要我说,抓得住的运气才是运气。大家摸着胸口想想,说起冲击世界杯,中国队其实从来就很有“运气”。1982年,在我们已经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和新西兰一拼的运气居然找上门来。1985年,519,运气在那个雨夜被我们自己赶走。1997年,我们觉得自己已经失败、所以只保平不争胜并且果然踢平,自己提前放走了运气。更别提那些突然在最后三分钟失去的"运气"了。运气向来只喜欢会珍惜和把握的人,米卢就是。
态度决定一切。这个快乐的老人留下了这个注定要引起无数争议的宝贵思想。米卢说的态度至少已经决定了什么?团结。这肯定是中国队乃至中国人最需要的财富。只要回顾五年前,在金州的凄风苦雨和沙特的烈日热风下,我们的队伍甚至教练(记得那时多达一打以上),在最需要团结的时候是如何地让球迷的心四分五裂,就很容易理解这个思想的价值。当然,能决定一切的因素可能很多,比如实力。可是我不怎么相信没有三头六臂的米卢能够用二年时间把我们的实力整得和巴西相提并论。只有700多天,要做的事情太多,能让一个背负太多足球以外期望的球队,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够为了踢球而踢球、因为踢球而快乐,这真是奇迹。而且说到底,先有这种态度,才能提高实力,过去那些为完成任务而戴着无形镣铐痛苦跳舞的球队,哪怕再过20年,也不会有什么实力。
米卢还留给我们一个十分简洁的观念:对于作为职业运动的足球,教练应该是个职业,而不是“国家干部”。他为此不断身体力行着。在中国的现实环境里这么做的勇气和能力,我十分佩服。无论选人用人,无论裁员换人,米卢做得都很象一个职业的CEO:果断,无私,行使职权毫不犹豫。更难得的是,在老头的坚持下,习惯了当“组织”的足球管理层,居然也越来越象一个职业的董事会:不越权,不捣乱,只支持,只建议。这样多好!“负该负的责任”,“组织上决定”,“开会研究”,这样的事情,在米卢离开我们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罢,为了越来越职业的足球。
最后想起一个细节。米卢曾经对朋友讲,在中国,和记者闲聊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将会报道什么。而决定报道的取舍和分寸,本来就应该是职业记者的职责。所以,到后来,他只好把有记者在场的每一次聊天都当成一个正式的采访来“防御”。说实话,对这种事情我颇有同感。这不怪米卢。只能怪我们的职业记者,还太少。
米卢真的认识去世界杯的路。他履行了职责,他尽了全力,越过荆棘、涉过险滩,带我们到达了。入了宝山之后,究竟是满载而归还是空手而回,就只能看我们自己了。米卢,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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