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位朋友看完意大利队和韩国队的那场球赛以后,当场拉着几个人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比失恋还痛苦。几天以后告诉我,她还没缓过劲来,心里堵得要命。说这话的时候是韩国队跟西班牙队四分之一比赛的前一天。
我不知道转天她看完韩国跟西班牙的那场比赛之后是不是更加郁闷。反正看到西班牙球员在比赛结束后要找边裁拉古纳斯拼命的镜头时,我欲哭无泪,摇摇晃晃地奔向了酒吧。
世界杯真是一场残酷的世界大战,那么多举世公认的无敌军团回天无力,饮恨而归,那么多大牌球星空怀壮志,报国无门,那么多教练仰天长啸,悲愤欲绝。回过头来看看咱们的中国队,虽说一分未得,一球未进,净给人家当炮灰了,但我真的一点也不抱怨他们。不管怎么说,在世界杯这把大铡刀跟前,他们牢牢记住了毛主席的教导: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输得虽不惨烈不悲壮,但也干净利落,豪爽大方,基本做到了丢球丢分不丢人。我相信,中国球迷们宁愿接受中国队目前的结局,也不愿意让他们像韩国队那样如神助般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这届世界杯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意外,冥冥之中总感觉命运之神在和我们玩黑色幽默。而代表命运之神捉弄我们的,无疑是赛场上那些叼着黑哨、举着黑旗的巫师。
新世纪来临之后,带给人类太多的惊愕。所有的游戏规则都面临着挑战,很多事情的猝然发生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说“9-11”事件是恐怖分子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安全和秩序发出公开挑战的话,那么这次世界杯一些令人愕然的比赛则是对全世界认可的公开、公正、公平进行了众目睽睽之下的无情嘲弄。它让我们推崇了多年的原则、规则和天职在黑哨和黑旗面前就像被群凶蹂躏的少女一样显得那么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这届世界杯是一场悲剧,一场我们无法阻止的悲剧,就像我们无法阻止悲剧作者当初的创作一样。
据说现在韩国掀起了希丁克风暴,韩国的球迷把这位荷兰教练当作了自己的民族英雄,更有球迷打出了“希丁克,总统”的牌子。我真为执法韩意之战的主裁墨雷诺鸣冤,更为执法韩西之战的边裁拉古纳斯叫屈,要是论功行赏的话,他们才是韩国真正的民族英雄!如果没有他们轻点魔杖,韩国队如何化成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身,屡屡化险为夷、以弱克强?我敢打赌,如果韩德半决赛的主裁乌尔斯·梅尔效法前几位同仁的话,他同样会成为韩国的民族英雄。
我从阿Q那里继承来一个精神胜利法,每每遇到不平事而自己又无可奈何时,我就对自己说:把这件事当小说看,如何?见识过太多的不平以后,我就对自己说:把社会当小说看,如何?这样一想便很宽慰,所有的郁闷、不平都化作了幽默而又无奈的一笑。
既然裁判悄悄改变了身份,纷纷去过作家瘾,把赛场当稿纸,自作主张装模作样地像作家写小说那样设计比赛的情节和结局,那么每一支球队、每一个球员都不过是裁判笔下被任意生杀予夺的小人物而已,踢得再卖力气、再出神入化也不过是为裁判的小说情节徒增了一个个高潮,小说最后的结局仍然是由裁判说了算的。作为球迷,我们别无选择,只好像读一部虽不好看但又无法割舍的鸡肋小说那样努力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去读球赛,该心跳时就心跳,该激动时就激动,该流泪时就流泪,该恶心时就恶心。
只是记住一点:千万别当真。
否则,就该像我的那位朋友一样了,天天郁闷不已,老跟自己较劲,何苦来?
现在流行的文学游戏是作家的风头盖过了作品;现在流行的足球游戏是裁判的风头盖过了球星。去年最流行的小说是魔幻小说《哈利-波特》,今年初流行的是魔幻小说《魔戒》,现在流行的是魔幻小说《世界杯》。前两部魔幻作品让我们感觉写得像真的一样,可它是假的;最后一部魔幻作品让我们感觉写得像假的一样,可它是真的。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我深深地理解了米卢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快乐足球。这是一道很深的哲学命题。是为裁判的小说情节。周东江(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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