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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举:世界杯席卷了我们
http://2002.sina.com.cn 2002年07月01日06:43 新浪体育

  科里纳的权威哨音猝然吹响,他的光头由此光彩四射,巴西队场边的队员如狂泻的潮水奔入场内,横滨的赛场开锅了……

  一个月的热腾腾的世界杯,就在卡福高擎的奖杯中,就在两万多片银灿灿的纸屑飞扬中,成为我们永远的回忆。

  那些天,在我们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足球行家,都会评上一番,也都会骂上一通,很多人看世界杯无非看看热闹而已。可这热闹也不是那么容易看的。据载,韩国有人在看球时丧命,差不多都是上年纪的人,心脏不好,也有血压问题,因为看球一时无法控制激动,于是就为狂喜而死;中国有一名女球迷,因为看球,看中国队第二场球时,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生命,结果一头倒地为失败忿忿而毙命。此女26岁未婚,是哮喘病患者。哮喘病本来怕憋,看憋气的比赛未免残忍了点儿;俄国输给日本时,俄国球迷寻衅滋事,痛打日本人,也打了中国人,他们不该打中国人,一准是打错了,把中国人误作日本人了。错的也好,死的也好,残的也好,这些都与世界杯有关。这仅仅是挂一漏万的报导,也仅仅是我挂一漏万的孤陋寡闻,其实,为世界杯而送命的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喜剧的悲剧的闹剧的,林林总总,千奇百怪,将人们的生存规矩甚至思维习惯弄乱套了!

  世界杯比赛本身就乱了套了,你想想那么多亿的中国人,买了那么多彩票,却无一人猜中八强,你说这不是乱了套的世界杯吗?韩国队在上届杯赛中还是打啷的球队,只因这回到了家门口,就能陡身一变,金戈铁马杀入八强、进而抓鼻子上脸,耻勇中杀入四强,你说这……这都怎么了?不正常呀!我们中国人为此生气了。我们的行家里手差不多都在抱怨裁判,均认为世界杯变味了!我们生气的程度,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球队惨败的时候。

  裁判的判罚确实失之公允,这是事实。普拉蒂尼就见怪不怪,他说历届世界杯均存在这个。法国队以往也因此而倒霉过。不能说我们的那些抛头露脸的足球代言人迁怒于裁判缘于少见识,究其原因,除了正义感之外,恐怕与他们那规律性的思维受挫有关,他们自以为八九不离十的预测胜负定式,一下子让韩国队搅了,弄翻了,无法匡扶。他们为此多多少少伤面子伤自尊了。

  他们心目中的约定俗成的欧洲贵族们一个被挑下马来,什么斗牛士,什么黄金一代,凯旋门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大呀!凯撒大帝的遗风呢?地中海色的眼睛虽然依旧深蓝着,却蓝出了诸多无奈与慵懒。维埃里是位勇士,古战场上可以骁勇拔寨的主儿,他长相应该酷似凯撒,然而,他哄然倒地那关键的一铲,却将咫尺的灿烂化为遗憾的皂泡……我们的足球发言人却将这些皂泡看得过重。据说香港一家报纸认为“中国媒体充当西方的奴隶”,批评我们心胸狭窄。假如比赛结果完全按着“既定方针”,一点离奇的变数不出现,那么,还会有这么刺激吗?直到德国队与巴西队进入决赛,我们的评球员才欣喜地认为弄乱的程序终于回归了。

  巴西与德国都是数次夺过冠军的球队,他们又在一起争冠军,我觉得不如让从未尝过冠军滋味的队来争更有意思。

  世界杯其间,我将许多要做的事情放下,除非特殊情况,每场必看。泡上一杯绿茶,打开电视,特别是开赛之前那份享受,美妙极了。那是一种期待,幸福美妙的期待。像等待一场马上要放映的大片名片。我所喜欢的球队有意大利、英国、巴西和西班牙等。意大利和西班牙被韩国断送,我觉得挺遗憾,甚至我觉得意大利应该夺取冠军。但是,韩意那场球最终我还是被韩国队的顽强所征服。在技术与意志的较量中,最终出彩的还是意志。我没有骂裁判,也没骂韩国队。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换了中国队呢?即使裁判倾向,那能赢吗?

  韩国队的告别演出有很多镜头可以回味,特别是丢第二个球时,在中前场的队员被土耳其抢断时跌倒了,周围好几个韩国队员停下等着裁判吹哨,这说明他们已经习惯了裁判这种判罚了,然而,裁判这回可不关照他们,对于他们的期待毫不所动。倒是土尔其趁火打劫,被伊尔汉又打入一球。如果说第一个最快丢球如同大梦没有醒来,丢得过快过冤的话,那么这第二个球如果倒地后,不存在任何期待与幻想,马上开始围堵拼抢的话,肯定不至于又失一球。韩国的顽强作风在此打了折扣。但他们还是知耻而后勇,下半场很令我感动。他们一直压着土耳其打,一直进行最后的争取,到底宋钟国又打进了第二个球。挽回面子,也挽回名誉。他们真正是在为名誉而战。

  韩国是世界杯上少有的几个有激情的球队之一。日本的技术我以为比韩国好些,但他们没有韩国的激情。没有激情的比赛是平淡的比赛,没有进取心的球队是没有希望的球队。这场世界杯假如没有韩国队呢?假如没有中国队呢?

  显然对于我们中国球迷来说,这两个队是聚焦点了,因而引发出诸多的话题。

  据说网上的语音聊天室充斥着一片叫骂,许多人上网就是为了过一把骂瘾。现实生活中人的压力很大,为生计奔忙有诸多的不愉快诸多压抑,能够找到机会来一通痛骂倒也是个解脱。网络与世界都算是这种可以渲泄的通道。世界杯其间,我感受到了一股骂潮。骂中国队骂韩国队,也骂足协骂裁判,甚至有人得谁骂谁。中国队一球未进显然是挨骂最多的,韩国队一路过关斩将同样挨骂,认为他们肯定给裁判塞钱了。得了这种结论的人言之凿凿,好像他亲眼所见似的。许多人对贿赂特别敏感,动不动就铁定认为塞钱了!

  因世界杯满街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了啤酒屋热,每有赛事时,电视声音开得大大的,许多人到这里喝着啤酒看着比赛起着哄骂着娘。这种买卖很火。也有因世界杯而破财的,比如一些出租车司机,他们有的为了看球就不出车了。出租车司机大多爱看球,他们喜欢与乘客评球,更喜欢骂。他们骂的成份中,多少夹杂着他们因看球误了出车耽误了挣钱的成份。也有牙根不看球的,我就遇到一位。他说傻X才看呢!世界杯与我有什么关系?他对中国队外国队一概不感兴趣,他说没有用。他最感兴趣的是赚钱。世界杯与他无关,外面世界多么闹腾与他无关,莫非这也是一种境界?

  也偶遇一位长者,他谈到中国队时,义愤填膺,他说如果中国队一球不进的话,就别回来了,就让那些队员一个个从飞机上掉下来吧!莫非这也是一种爱国情绪?

  世界杯席卷了城市,席卷了我们的生活,席卷了我们的喜怒哀乐。难忘的镜头,过瘾的镜头,滑稽的镜头比比皆是。我更爱看那些教头们。沉着的不沉着的,激动的疯狂的,还有他们各种不同的肢体语言与表述方式都很耐人回味。

  斯科拉里没有统帅风度却能够带领巴西队夺冠,沃勒尔的鹰相,鹰的鼻子鹰的眼睛,不怒自威;居内什也够凶的了,老马尔蒂尼倒是一副善相,但他慈悲过度显得苍老而可怜。还有那位双腋总是洇湿一团的胖子教练,他总穿那件淡蓝色衬衫,那种颜色的衬衫对汗迹特别具有表现力,过于频繁地挥舞双臂,那两团湿迹太刺眼了。

  米卢并不激动也难见痛苦。希丁克则不然,他狂叫着也挥扬双臂,他还一怒之下将绅士派的西装甩落在地。不过,看他被韩国球员抛向空中的镜头,觉得他有些无奈。至少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兴奋。他过于像统帅了,统帅能够在胜利后被士兵随便抛向天空吗?

  世界杯最大受益者是韩国,是韩国球员,再具体点说是安贞焕、朴智星等。安贞焕尽管长出一副玉面,但假如不是世界杯他不仍然坐冷板凳吗?受益者还有网民们。因为网上比地上热闹。他们够开心了,还评出十大丑星。其中有李云在,认为“他的技术统计排在世界杯32位门将的第一位,但是他的相貌却排在世界杯门将的倒数第一位,长得酷似农民,而且蓬松的头发加上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五官,李云在现在要做的不是当门将,而是应该立刻前往美容院里整容。”还有对土耳其哈桑的评语:“最佳阵容的最终落选和他的相貌脱不了关系。一个光头加上一个鹅蛋似的外形。哈桑成为了农民的代言人,虽然从能力上来说,哈桑完全有理由进入欧洲高水平的联赛踢球,不过他的相貌可能会阻碍他的发展。”第十位丑星是德国队的齐格,更辛辣尖刻的语言:“特别是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更加让人感到恐惧,打入世界杯的决赛让人们有机会再一次遭受恐怖袭击。”

  至于中国队嘛,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球报》有个大标题《梦过了来过了输过了》,这“三过了”说得挺劲道,挺概括,但细品,我觉得还少一个:应该加上一个“哭过了”,虽然中国足球官员没有哭过,球员们也不会哭过,但是,球迷们肯定有哭过的,即使有的表面没哭,心里边比哭还不是滋味。花了那么多的钱来韩干吗?哭出来还好受点儿。一个不哭硬憋着的民族,并不是一个富于进取心的民族,学会难过学会痛苦吧,这比学会遮掩更哲学。人家韩国的女球迷,欢笑了好几场了,她们似乎都忘了准备手帕擦泪了的时候,结果被日尔曼战车心服口服撞翻后,她们还哭出了一片痛惜。

  世界杯结束了,就像一出大剧落幕了。风风火火,精彩纷呈,该过的瘾过了,该生的气生了,该打离婚的打了,该喝的酒喝了,该输的钱输了,最后还得该干哈(啥)干哈!(干哈是沈阳当地土话,将“啥”念作“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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