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韩国呆了21天,在日本已经奔走5天,由于世界杯赛的关系,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两个东道国的球迷。在我的印象里,他们的长相没什么差别,为球队加油助威的方式也没什么差别,差异藏在骨子里。
韩国球迷把感情写在脸上,日本球迷则藏在心里。
当知道你来自中国,韩国球迷一定会热烈地握你的手,说:“让我们一起为中韩两队加油吧!”日本球迷则会若有所思地“哦”一声,你只能从他们说“中国队”这个词语的口气里,依稀研究出他们的感情倾向性。
5月25日,我踏上西归浦的第一天。正在看赛前报道的小饭店的老板娘,马上跑出来热情招呼我,饭后她至少给我打了个八折,然后自豪地说:“我有亲戚在中国!”6月15日我抵达日本新泻,一声不吭的小饭店老板,先招呼英格兰、丹麦等其他国家的客人,最后才轮到我。
6月11日,我从大邱抵达汉城,机场里,世界杯新闻中心里,都已经挂上“希望你们走好”的标语。新闻中心里的女大学生志愿者看到中国记者,还会主动上来轻声安慰几句。13日,汉城上岩球场,许多韩国球迷在赛前会惋惜地说:“中国队小组出线没有希望了,但希望在最后一场比赛里发挥出好水平。”赛后,许多中国球迷在哭泣,他们会主动上来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说:“希望不要泄气。”
在日本,球迷一听说起已经出局的中国队,往往会疑惑地嘀咕一句,然后迅速逃离。显然,他们不愿意多提这个话题。
在日本唯一一件令人感动的事,发生在大雨中我们离开新泻的那个晚上,在新干线车站里,志愿者向各国球迷赠送一瓶饮料和一包饼干。当时已是凌晨1时,小城新泻里的所有店铺都已关门,这包雪中送炭的饼干确实让饥肠辘辘的人们感动。
用功利主义的标准来衡量,韩国球迷绝对冲动,日本球迷足够冷静。
6月10日的大邱,韩国队与美国队进行小组第二场比赛,数以万计的没有球票的韩国球迷冒着35摄氏度高温,在球场附近的大街小巷里齐声高唱世界杯之歌,原本优雅舒缓的“哦……KOREA”,被改写得如战鼓一般铿锵激越。他们宁可放弃在电视机前观战,却希望自己的歌声能给球队带来好运。
1比1打平之后,三五成群的韩国球迷绝对会连拉带推地“喊”你一起去喝上几杯真露酒。如果你不愿意,他们还会生气,说:“你没把我们当朋友。”这个时候,你会疑惑自己是否正身处豪放热情的东北的某地。
18日,日本队与土耳其队在仙台进行1/8决赛。宫城体育场场外没有几个球迷,因为没有球票的日本球迷绝对不会跑到比赛地忍受冷雨。日本NHK电视台的记者介绍说,即使不刮风下雨,没有球票的球迷也绝对不会跑到赛地,因为人们普遍认为“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赛后,看着日本球迷匆忙散去的身影,你突然会觉得这个陌生的国度绝对冷静,甚至是冷漠,这里流行现实主义。但是你知道,失望的他们现在面无表情地孤独离去,今晚他绝对会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小酒馆独斟独饮,或者一个人跑到某条河边偷偷地哭泣。在球队赢球时就用跳河表示庆祝,失败时就对着河流哭泣,这是一种独特的事情。
韩国球迷拥戴本国球星,日本球迷钟情外国球星。
“黄善洪!”“黄善洪!”“黄善洪!”打平美国队,球场外的数万球迷高声呼喊这个浴血奋战的名字。“安贞焕!”“安贞焕!”“安贞焕!”击败意大利,球场外的数万球迷热烈高呼这个反败为胜的名字。
看看韩国满大街的本国汽车,你就能明白具备浓烈“国货意识”的韩国球迷,为什么只拥戴本国球星了。
“贝克汉姆!”“贝克汉姆!“贝克汉姆!”在新泻,在神户,疯狂的日本女球迷拥挤在球场VIP出口门前,高呼这个英格兰球星的名字。以至于日本媒体几天来一直热烈讨论“贝克汉姆是否真的会在日本结束职业生涯”的话题,搞得无数女球迷吃不香、睡不好。当事后媒体承认“这仅仅是我们的猜想”,无数女球迷悲痛欲绝地泄了气。但她们马上又得到另一种安慰———据说贝克汉姆退役后将在日本办个足球学校。
想一想,J联赛里的非洲球员、南美球员就已经如此受女球迷的欢迎,比“足球宝贝”走得更远一步的“女子啦啦队”早就产生一批又一批,我们就不难理解如此英俊的贝克汉姆对于她们的特殊意义。
一切比赛都结束之后,无论本国球队的最后成绩怎么样,两国球迷都不会忙于总结,寻找所谓“与世界的差距”。
只是,韩国球迷会津津乐道于韩国队进行的每一场比赛,甚至是每一个或欢乐或悲壮或遗憾的瞬间,直到下一届国家队开始备战世界杯。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不看重比赛胜负,只重视球队表现出的斗志。
而日本球迷会迅速地忘记日本队的好成绩或坏成绩,忙于干自己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足球是足球人的事情。这几天,日本球迷的更多注意力已经离开世界杯,转而关心议员铃木宗男被捕一事。奇怪的是,绝大多数日本球迷至今仍坚定地认为,虽然韩国队已经打进8强,但没有进8强的日本足球依然是亚洲第一。
当法国队与丹麦队在仁川进行最后一场小组赛,韩国球迷一手拿法国国旗、另一手拿丹麦国旗,为双方喝彩。而当英格兰队与丹麦队在新泻进行1/8决赛,日本球迷只会随着英格兰球迷一起高唱胜利之歌,为取胜者喝彩。
因为,对于别国球队的成绩,韩国球迷对弱者表示同情,对强者表示尊敬,而日本球迷只尊重强者,给予弱者的仅仅是鄙视。晨报特派记者李恭震(日本东京6月1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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