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件红色的短袖衬衫,不是一件红色T恤。中巴之战,米卢改换了自己习惯的装束,就象是他为中国队改变了习惯的阵型。
中国国歌奏响的时候,场上首发阵容的11名中国球员相互搭起了肩膀——那是巴西人在世界杯上遇到点球决胜时,最先发明使用的迎接胜利的动作。
在场外,米卢以及所有的中国教练、替补球员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是米卢时代中国队第一次的全员统一行动。看台上的中国球迷以万人大合唱的方式,使得国歌声便得格外嘹亮。那恐怕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在异国他乡人数最多的一次集体高唱国歌的演出。
球场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着中国队球员依次与巴西人握手的画面,那是中国国脚们第一次与这些世界足坛顶尖高手之间实现“零距离”。此前,这份距离的远近,更多地要取决于中国球员在收看电视转播时,自己的身体与电视机之间的距离。
在与罗纳尔多的握手中,李铁用留学巴西时学会的葡萄牙语问候对方;同样是在于罗纳尔多的握手中,一位赛前热切盼望与之交锋的后卫,却选择了回避对方的目光——人性心理在最短促的一瞬间,自然而有区别地流露着。
体育场内充满了中国球迷加油助威的锣鼓声呐喊声,这应当很容易让场上的国脚们迅速找到在沈阳、上海、北京或是西安比赛的感觉。所不同的只是场那边的一群“黄衣人”——一个像“梦中情人”一样的“梦中对手”。
瑞典主裁判在夜幕下无数闪光灯闪烁成片之中,准时吹响了开场哨。
或许是两年多来第一次联手中圈开球,郝海东和祁宏彼此都误以为对方会首先出脚将球轻拨给自己,结果谁也没有行动,比赛因此在哨响之后有了一秒钟罕见的停顿。一秒钟之后,还是祁宏踢出了这场中巴之战的第一脚球,然后是郝海东的接球回传……
25秒钟的时候,中国队15号肇俊哲用身体阻挡住了巴西队10号里瓦尔多的传球,这基本上相当于王治郅在NBA赛场上的第一次抢断;
一分钟之后,郝海东在左侧中场得球后,进行了自己也是中国队的第一次个人强行突破;也正是这一次颇有气势的突破,将开场时还坐在教练席上的米卢一把“拉”了起来。从此,直到全场比赛结束,米卢几乎在也没有安静地坐下去。如果按站立指挥比赛的时间作为标准,中巴之战至少是米卢执教中国队以来的“个人最高纪录”。
3分钟的时候,祁宏实施了中国队全场的第一脚射门。虽然射出皮球因触球部位不准,软绵绵地毫无威胁,但米卢还是冲场上鼓了鼓掌;而斯科拉里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走到场边挥手示意巴西队的后卫线向前压上。
略显漫不经心的巴西人在5分钟的时候才首次发难——罗纳尔多接到小罗纳尔多的传球,在人数成倍于自己的中国队防守球员中间左突右冲,他的蓝色短裤甚至已经被拉的有些变形了。
米卢在场边用双手做成喇叭状,不时地向国脚们发出呼喊。但他的喊声或许刚一出口不到10公分,就被现场巨大的噪声融化吞噬了。
9分钟的时候,中国队在快速反击中,祁宏左路插上一脚传中,禁区前沿远点接应的郝海东转身用左脚停球失误,错过了一次有效的进攻机会。米卢遗憾地也默然转过身来,冲着坐在教练替补席上的人做了一个标准的胸部停球的动作,然后摊开双手。显然,他在演示着郝海东应当如何正确处理那记来球。
前十分钟的比赛场面像是一则“童话”,中国队竟然更多地占据了主动。观众的情绪瞬间高涨,米卢的高声叫喊以及肢体语言越发频繁地交替出现,他的身形遍布指挥区内前后左右的每一平方米的地方。直到几分钟后,卡洛斯的一脚直接任意球像急速的流星一样,划破了中国队球门的远角……
米卢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旁边,然而他并没有就此落座。他仍然站着,面向球场,继续着他的指挥。
20分钟时,徐云龙被小罗纳尔多撞翻,倒地不起。队医以救火队员的速度跑进场地的时候,米卢迅速命令替补席上的张恩华起身去做准备活动,自己则拿起战术板到场边把李小鹏叫过来面授机宜。
米卢还想再给李铁交待些什么,李铁甚至已经朝他走来,但就在这个时候,比赛又重新恢复开始了,米卢手上的小题板只能停留在了半空中。
26分钟郝海东的又一次带球突破,为中国队赢得了第一个前场任意球。米卢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有好久了——他马上指挥让李伟峰、杜威、徐云龙三名“头球队队员”奔向前场,潜入巴西队禁区——每一次定位球,在米卢看来都是中国队走在“进球”与“奇迹”的边缘。
然而,吴承瑛开出的任意球在沿着禁区的边缘飞行的途中,被巴西人抢先破坏了。米卢微微地摇着头,又转而向前场的几名后卫挥手,让他们快速回撤。
中国队在顽强抵抗着巴西队渐渐汹涌的攻势,并不时地组织一些断球反击,比赛似乎进入到了一种相对平稳的阶段。
但五分钟之后,卡福右路的大脚传中造成了中国队禁区里的一阵兵慌马乱;当人们以为球已经出了危险区的时候,左路小罗纳尔多的一脚怪异的传中,穿越了中国队门前所有的后卫,里瓦尔多快速插到门前,轻松地将球打进网窝。
这一回,米卢真的失望了。他痛苦的转过身,面向场外的替补席上的众人,双手用力地拍打着自己两侧的大腿,嘴里面也不停地胡乱说着什么。
也许,在比赛进行了31分钟的这第二个失球,终于让米卢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奇迹已经不可能发生了”的现实了。
但比赛还在继续……(未完待续)(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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