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29日 星期三 西归浦 阴
早上9点刚过,便被一阵异常粗鲁的砸门声从梦中惊醒。我猜得没错,是刘玉干的。这位长着一双笑眼儿的高个小伙是我们记者采访团的陪同,平时,如果他不砸门的话,你一定会以为他是世界上最温和的男子,但很遗憾,砸门是他每天必须去做的一项重要的工作,就好比是我们每天都必须写稿。
被砸醒的我们像一群拖着脚镣放风的囚犯,集结后无精打采地向一公里之外的另一家酒店踱去。我们要在那个地方与分散在西归浦镇上的各方面记者大军会师,然后再一同搭乘两辆大轿车开赴训练场,开始日复一日的对中国队的守望。
来西归浦已经有好几天了,一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我们真的是来采访那传说中的世界杯吗?而世界杯又在哪呢?
如果你没有到西归浦,你就不会感觉到世界杯离你有多遥远--冷冷清清的街道,安安静静的店铺;远处有许多山,眼前没几个人,很少能看到世界杯的宣传旗帜,也很少有任何人和你谈论世界杯,语言不通不是最主要的问题,问题是这里的人们似乎根本就没感觉到世界杯的存在。
初到那天晚上,在一家小餐馆里吃一种不知名的炒饭,电视里正重播着韩国队2-3惜败世界冠军法国队的比赛。尽管解说员用比当年宋世雄老师还高两个八度的声调倾情渲染,但餐馆里就餐的另外七八位西归浦人中,加起来也没朝电视所在的方向瞟上七八眼。也许,他们面前碗里热气腾腾的狗肉汤,要比那足球比赛有着百倍的吸引力。
“足球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甚至觉得这句充满哲理的名言,就出自西归浦人的口中。
“好消息不是新闻”。没想到今天真的出了一则“新闻”--中旅记者采访团的总指挥金家继先生见到我之后,摸了摸自己刚刚剃的“板寸”,用无比沉痛的语调小声通报道:“凌晨4点,我接到电话,有俩儿记者哥们的房间被盗了……”
老金不是在开玩笑,也许他是多么地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两位同行在凌晨3时许离开所住的酒店,外出到不远处去吃夜宵,结果回来后发现,有人已经把他们房间里的皮箱和钱包当成了“夜宵”。据统计,直接经济损失在一万元人民币以上(折合韩币140万,可以吃120顿韩国烤肉)。
老金说,就连韩国警方也来了;老金又说,就是国际警察来了也没用。
我说,我单知道“东便门”有小偷,我真的想不出“西归浦”也会有小偷。老金拍着我的肩膀说,告诉你,“北极圈”和“南极洲”都可能有小偷!
事情并没有结束,案情还在继续扩大--一个小时之后,一位刚刚醒来的同行从同一家酒店致电老金,告诉他,他房间里的细软也发现被盗了!
谨向三位遭遇“不幸”的同行,尤其是我熟悉的上海的李恭震哥们儿致以最真挚的安慰。说“钱是身外之物”有点假;那就说一句“破财免灾”吧。
中国队今天的训练很有一番新异,主要体现在米卢让国脚们在一块“巴掌大”的场地上练习“疯狂射门”的环节上。诺大空旷的中文训练场上空,瞬间回荡起国脚们近乎歇斯底里般的--“射!”、“射门!”、“射啊!”以及“为什么不射啊!”的阵阵喊声,令人目不暇接、“耳”花缭乱。
下午,国家队进行“三天打鱼,‘半’天晒网”式的休整,记者们也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在西归浦大大小小的餐馆里,随处可以见到中国记者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向听不懂中文、英语、西班牙语、法语、日语……以及除了韩语之外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的老板或老板娘,比划着自己究竟想吃点什么的身影。坦白地讲,那是一件比看训练、写稿子都又烦又累的事情。
晚上,那个叫刘玉的小伙出人意料地提前整整12小时,开始了他挨屋砸门的工作。“都把钱看好了,有钱也别便宜了韩国人,咱拿着‘砸赌场’去行不行啊?!”他像是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入夜,和我同住一室的《北青报》的哥们儿王咏是紧紧抱着他的大钱包睡着的;我猜想,如果明天早上他先于我睁开眼的话,他一定会嘲笑我,说:“傻B,你怎么还抱着钱包睡觉啊?!”(董路29日夜发自西归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