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雷科巴“中国男孩”的绰号并不是中国人起的。可能的情况是,在欧洲人眼里,他的形体相貌和气质性格有点亚洲化,出于思维惯性,欧洲人便把清秀柔软的雷科巴叫成了“中国男孩”。自打有了这么件事,再加上雷科巴在意甲很争气,无形中,中国的球迷就对他产生了一种挺特别的关注。
现在的乌拉圭国家队是以“中国男孩”雷科巴作为战术和文化旗手的,这对于改变乌拉圭足球一向予人的粗野印象极有帮助。我承认,如果没有雷科巴这层因素,我对乌拉圭国家队来中国参加比赛的态度,至少是粗线条的。这支球队的历史当然不能忽视,但他们承办过和夺取过世界杯的经历,一来年代太远,二来,他们在世界杯萌芽时期一度威风八面的老皇历,被我看过的一些有关世界杯史话的书籍描画得乱七八糟,有人揭发过他们上世纪早期作为世界杯东道主时,以各种不公平竞争手段对对手们所干过的一大堆偷鸡摸狗的坏事。即使到了今天,卡佩罗和温格等足球儒帅也批评过乌拉圭球员的鬼心眼太多,常常背信弃义,普遍具有“流氓作风”等等。听多了这些关于“无赖鬼”的坏话,我愈发感到,外貌和球风都很可爱的雷科巴是个象征性很强的人物,人们很难不喜欢这个明朗的“中国男孩”,很难将他与传闻里的乌拉圭龌龊旧事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文化代表和足球榜样的力量。
带着以上心态,我全神贯注地观看了乌拉圭队在中国的这场比赛,观看了那个虚构的“中国男孩”对真实中国的回归和造访。
(二)
今天这个雨夜,中乌两队一出场,沈阳五里河的情景就让人不由想起了去年的金秋岁月。这种感觉真好。正如赛前许多人指出的,从各方面来看,这场球才应该是中国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世界杯热身赛。这样丰满热烈的场地气氛和比赛内容,的确更接近半个月后就要爆发的世界杯大战。
乌拉圭是具有悠久足球传统的老牌劲旅,他们不缺乏身高体能和力量,也不缺乏精巧的攻防技术和深邃的战术理念。但是,他们此行并非人们所说的“劳师远征”,也非传教士的崇高姿态。实际上这是他们对韩日赛场的作战地形和气候,以及自己球队内部的循环系统进行了一次目标明确的适应和调整。而且,他们纵情地和人睡了一觉后,还有人会主动付费,据说是15万美金。这种美差,何乐而不为?
我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我不太同意负责解说这场球赛的鹩哥们,老是以仰人鼻息的心理和阴虚肾亏的腔调,来粗糙地认识和肤浅地判断一些事物及现象。当一个人不善于平等地看问题和深入地想问题,又习惯于通过某种官方渠道向上亿的听众信口开河和雌黄,那滋味并不使人快乐和平静。
(三)
在五里河这座中国最坚固的足球要塞里,乌拉圭队猛烈攻打了由两支中国球队分别组成的防线和阵线。在上半场,我们见到了自半年前十强赛结束以来,首次完整集结的中国队主力部队,并且发现,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丝毫没有衰退和下降,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在世界杯上还是有得一打。通过乌拉圭队这面镜子的折射,我们可以客观地断定,即便世界杯对于中国足球来说是间血腥的屠场,但是任意宰割中国队的想法不见得就能“想到做到”。此其一。
其二,在下半场,米卢换上“中国二队”去经受残酷考验的做法十分正确。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譬如保存战力和保密军情,保护士气和保养信心;又譬如锻炼替补阵容和查找作战缺陷等等。在乌拉圭一方,我觉得他们最突出的优点是对待比赛的认真态度,和对抗中向对手熟练施加强硬压力的本领。他们的身体素质不亚于欧洲大汉,绝对速度也不比中国队慢,表现出来的技术水平没有给南美足球丢脸,全场紧逼的立体战术方略处于先进足球理论的前沿。传说中的“球场垃圾”,似乎与如今的乌拉圭队关系不大。他们2比0赢下了中国二队,赢得合情合理。
总之,中国队和中国球迷像聆听了一场由足球专家发表的演讲,开眼界那是自然的,关键是,在我们印证了自己和强队之间的不小差距时,也应该看到,那种过分夸大中国队弱点,以妄自菲薄为己任的绝望情绪,委实是不够雄辩的。
坦白说,看完这场真假“中国男孩”的比赛,我对虚构的“中国男孩”及其队友的敬佩没有减少,同时,对现实中由正宗中国男孩组成的中国队的信心,也大大增强了。对中国队参加世界杯的名次命运,我从不去奢想,只要他们能让我感到,中国足球决不是一队偷渡到世界杯里卖身自践的“破鞋”,心里也就知足了。(杨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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