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哭的时候,天下就碎了。
那一刻,你感觉全世界的玻璃窗突然裂开、下坠,像断了线的项链在心脏最柔软的部位发出清脆回响……
这样一个具有史诗般韵味的男人,却发出这样无助的哭声,你觉得天下已经变老,人生不再缠绵。这一哭,哭破50年河山,这一哭,直让“城春草木深”。
记住阿根廷,就必须记住巴蒂;记住巴蒂,就必须记住巴蒂那一场空前绝后的失声恸哭。自巴乔以后,没有人能像巴蒂这样“我见犹怜”;自迭戈·马拉多纳以后,没有人能像巴蒂般把球场当作战场。这么一个老战士,正准备把最后一滴血为“蓝白间条衫”燃烧,瑞典人一粒入球就像35年射进格瓦拉胸膛的那粒妖异子弹,打进他理想的横隔膜——一个13岁的少年,曾经相信他可以淘尽拉普拉塔河滩所有的白银。
这一哭之后,再也没有巴蒂;就像12年前那一哭后,再也没有迭戈·马拉多纳,以后你见到的,不过是靠辉煌的回忆链接世界的老军人,或者在“一灯如豆”的小酒馆里烂醉的行尸走肉。
我是一个坚决的“阿迷”,我相信全世界所有热爱阿根廷队的人都有同样一种神秘性格——我们相信情如朝露,我们相信忠贞不渝,我们相信最好的活法就是行走在浪漫与冷峻的边缘,我们甚至相信骑在马背驰骋在潘帕斯草原就会长出翅膀飞向天堂……拔刀,在天堂上围着篝火就烧刀子,割吃烤肉。
典雅与放荡不羁,柔情与孔武有力,理想与万念俱灰,在小酒馆混杂的空气中,在探戈神秘的嘀嗒节奏中,阿根廷人攻势如潮,托着你的屁股性感地“飞”一把。
别给我提粘乎乎的西班牙人,别给我提匠气十足的意大利人,别给我提生铁一样的德国,甚至别给我提油滑得成了人精的巴西。在一个绝对阿迷的心中,只有阿根廷队才代表着自由想象与犀利穿透力——“3313”,只有阿根廷队配打这种受伤的打法,一种不顾一切的激越打法,就像杨过的“黯然销魂掌”,每一掌挥出,先刺痛自己的心脏。
这将永远是一个谜,阿根廷为什么会猝死?是它那过分领先的打法只能存活于50年后,还是应验了那句刻薄老话,“天妒英才”。它有最好的前锋,有最好的中场,甚至还有历史上最放心的后防,但这正是我们热爱阿根廷队的原因——它是最好的情人,但它必须死去,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出来之前死去。
最好的不是最合适的,一支有史以来最美妙的球队,并没有创造一丝奇迹就归于尘土,在巴蒂、卡尼吉亚淡出江湖之后,谁也不敢肯定4年后的阿根廷还有没有这样动人的光辉,我们还得等,等到下一轮太阳升起在理想的山巅上,或再次一恸碎河山。
关于这支阿根廷队的故事到此结束,作为一个阿迷是孤独的,这届世界杯只留给我们一张老泪纵横的照片:
多年以后,我们的硬盘上还刻度着巴蒂斯图塔让你觉得地老天荒的泪眼,那一双难渡关山的泪眼,那一双把你的灵魂哭皱的泪眼,恍然一声——全世界的玻璃窗碎如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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