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的题目早已拟定,它来自《新旧约全书》。自从韩国队进入八强,天下舆论沸沸扬扬,作为东方人,我由衷期待韩国队在今天的四分之一比赛中能够以一贯的坚强和干净的球风赢得比赛。如果今天的比赛光明磊落,将会洗刷天下舆论,堵塞纷纭猜测,胜利得以确认,东方从此崛起。选择“申冤”的题目,更多的用心是希望韩国用真正的实力抖落胜利的灰尘,证明东方的无辜……现在,比赛结束了,韩国驱逐了西班牙,从八强跃入四强;可是,冤魂不仅没有散去,反倒惹出了更多的鸣冤和诉讼。胜利的韩国在世界杯赛场取得了名次,却在天下舆论中取消了道德;因为两个入球的误判,韩国脊背上的灰尘不仅没有抖落干净,反倒更加灰头灰脸,一片狼藉……从光州到汉城,韩国淹没在欢呼的海洋里;而可以想像的是,这样的欢呼在韩国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会遭到嘲笑和诘问。究竟是韩国在真实的世界杯取得了不真实的名次,还是韩国在不真实的世界杯取得了真实的名次?这个庞大的难题正在为难世界,很快,当欢呼的潮汐退却,这个同样的难题将会残酷地折磨韩国……
在浓重的烟雾缭绕中,我努力在破解这个痛苦的难题。西班牙冤枉,意大利冤枉,甚至葡萄牙也冤枉;可是,我们不能在一味的同情中忘记这样的问题:韩国同样冤枉!别人的冤枉还可以诉诸四海,而韩国的冤枉却有口难言,无处申辩。愚昧的,也许是黑暗的裁判因为他的错误,不仅制造出真实的失败者,同样,他也制造出了不真实的胜利者。胜利的韩国在承受不真实的指控,裁判的错误正在让韩国背负,韩国难道不是同样的受害者吗?在没有人能够证明,没有人敢于证明裁判的错误是和韩国勾兑的结果;即使有人试图证明,而证据本身缺乏足够的说服力量时,韩国必定也是裁判错误的承受者。甚至,在错误的承受程度上,韩国比那些失败者更痛苦。更痛苦的原因在于,人们都在用无边的想像力、黑暗的想像力全面诋毁韩国的胜利果实,尽管这胜利来自于韩国的浴血奋战;同时,在胜利遭遇质疑之际,人们开始把裁判的错误指控为裁判和韩国的阴谋,恰逢本届世界杯在韩国举行,关于阴谋的渲染便越描越黑……西班牙是无辜的受害者,这谁都能接受;可如果说韩国同样是牺牲品,这样的说法肯定会遭到狰狞的反抗。从公平、公正的角度看,裁判的错误只能是裁判的错误,在足球场上,裁判错了就是上帝错了。可自古以来人类的通病在于,没有人去指责上帝,人们只会去指责别人,尽管这个“别人”也被上帝的错误纠缠得痛苦不堪。悲夫!自强不息的韩国,浴血奋战的韩国,永不放弃的韩国,你用骨肉和鲜血换来的胜利,如今,不能在人间流传,不知能否在天堂铭记……弱者的道路崎岖不平,弱者成为强者的道路更是险象环生。其实,翻开世界杯的历史,处处充满了错误的注解,那些约定俗成的强者,在一个又一个错误的注解下,或者夺冠,或者扬名四海。错误一旦让强者受益,错误便随时可以宽恕,随时可以理解,甚至随时可以美化……不是有人在此之前还在宣称:裁判的错误是足球魅力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吗?可错误的利益一旦向弱者倾斜,错误就一定是十恶不赦,就一定是口诛笔伐的天大罪孽?你怎样解释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你怎样解释错误密集的“意大利之夏”?你怎样解释丹麦在屡屡误判中夺取欧锦赛冠军?……历史上的错误都有其合理性,因为这些错误偏袒了天才,倾向了英雄,赞助了富贵者的趣味;而今天的错误因为倾向了东方,倾向了一个不应该让足球崛起的地域,一切的污水和诟骂都从天而降……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表态是:上帝错了,你去骂上帝好了,此事与韩国无关。韩国是在上帝的错误中胜利了,可是,如果没有上帝的错误,韩国同样可以胜利,因为你无法证明没有上帝的错误韩国会失去胜利。当然,我们希望世界杯是一个没有错误的世界杯,但谁能够抵挡住上帝的错误?至少韩国在比赛中无法抵挡。当人们指责韩国队员的凶猛抢断有失道德时,你一定不要忘记就是在今天,耶罗的一只脚也高抬到了金贞焕的胸脯……如果韩国的足球没有任何技术的提高,没有拼搏,没有奉献,我们不说什么;但韩国足球在世界杯的勇敢精神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足球精神不可能不和胜利握手。神总是鼓励人们不要牢记错误,要宽恕,要等待,因为神说:“申冤在我,我必报应!”可人们总在把上帝的错误推诿于别人,我失败了,你也不能胜利。如果是这样,我们替韩国想想,在这样的错误面前,人家该怎么办?把胜利拱手出让吗?韩国的不幸在于上帝的错误总是围绕着他们,于是,他们灰尘弥漫,骂名滚滚。怎么办?“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但愿韩国在半决赛中能够干干净净战胜德国,给自己申冤,给世界证明。只有这样了,因为忙碌的上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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