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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本届世界杯带给我们的是痛苦多于快乐。
前天下午，当日本队被土耳其队击败的时候，我们好像松了口气。晚上，当韩国战胜意大利的时候，我们几乎全部站到了意大利这一边愤怒指责裁判。我们或许是出于公义，但是，有没有内心的情绪呢？有的，就是那被人家进的9个球一直在我们的心头。因此我们非常羡慕甚至妒忌在韩国赛场中的红色人浪。中国的球迷历来是将东亚三国看成是一个级别的球队，现在日韩已经有“肉眼看得到的进步”，我们没有他们的幸福欢呼，依然需要痛苦。
这种痛苦，比较以前已经深一步了。上几届世界杯，中国淘汰得早，痛苦已经麻木。韩国、日本先后进了决赛，但是没有什么建树，心理上还好平衡。我们谈论的是巴西、阿根廷、德国和意大利，津津乐道的是人家的明星。这届比赛中国队参加决赛，或褒或贬，有关中国足球的文章几乎占了世界杯报道的五分之二；或赞或弹，都有若干的痛苦成分在内。这种集体性的痛苦肯定比一般的快乐要清醒而深刻。
和以前相比，今天的中国人似乎苛刻得多。解放前，中国一支队伍能胜一支外国水手队，我们的爷爷就欢呼雀跃。解放初期，我们能战平一支“老大哥”的军队，爸爸们就拚命鼓掌。改革开放初期，看到墨西哥世界杯的纪录片《大地在你的脚下》，就像看到内部片一样神秘地满足。我们战胜了一支西亚球队，叔叔阿姨就上街游行，喊出了“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口号。1988年，中国队首次奥运会出线，进军汉城，哥哥姐姐快乐极了。虽然那三场球中国只有平一场，却没有人责怪高丰文。去年，中国队终于在世界杯出线，我们太高兴了，一时将米卢同志当成了救世主，将球员当成了民族英雄……
我们今天虽然被足球的痛苦煎熬着，却可以很自豪地回顾不远的以前，说我们那时还不懂得足球。
球迷成熟了，成熟的特点就是获得了痛苦。而且这一届清醒的痛苦延续得这样长久，痛苦的触角伸展到了很深刻的层次，很广泛的领域。有这样的痛苦作为压力，将足球圈内残存的落后、腐朽清除干净才有可能。况且我们不能继续溺爱那些中国球员，人民作为足球孩子的父母也需要表示失望和严厉。一直在甜腻腻的宠爱中生活的孩子，一身全是毛病。
尽管我们知道中国在期盼中国足球起飞的44年中，中国全面超额完成了9个五年计划。况且中国有的是在奥运会舞台上光辉亮相的优秀的体育项目。我们其实无须为落后于中国的经济，落后于中国体育的足球痛苦。
但我们依然痛苦，因为对足球还有爱。爱，是不能忘记的。
文／胡廷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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