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岁月与流水汇成的长河,回想时间是另一条河,要知道我们就像河流一去不复返,一张张脸孔水一样掠过。”我默念着博尔赫斯的诗句,凝视着三十三岁的巴蒂,长发依旧在宫城的风中飘,可是这位曾笑傲南美大陆和亚平宁半岛整整十年的杀手眼里已经不再有让人心醉的迷离目光。泪水,只有泪水,四年前在法兰西天空下没有落下的英雄泪终于在昨天如决堤的海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夏日。几天前我曾说过英雄已到了迟暮时,昨天的宫城终于成了杀手最后的战场,埋葬壮士雄心的坟墓。
8天前戈麦斯在中国队身上留下的两个新鲜的刀口让我失去了对中国足球最后的热情,两天前丹麦人的摧枯拉朽让我失去了心中艺术足球最后的守望者齐达内,昨天在瑞典人的讪笑声中我眼睁睁的看着追随了十六年的蓝白战旗的倒下,于是我终于知道对我来说,世界杯已经结束了,在剩下的18天时间里我将彻底沦落为一个无情的看客,不带任何悲喜的去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要觉察到清醒是另一场梦,梦见自己并未做梦,而死亡使我们的肉体充满恐惧,不过是那被称为睡梦的夜夜归来的死亡。”当安.斯文森抽入了那记漂亮的弧线球后,我心中对贝尔萨所有的期待在瞬间已经死了,因为我已经看不到那位曾经让整个南美大陆都颤抖的狂人了,只见一个以来回走动和大声咆哮来掩饰内心狂躁和紧张的可怜的阿根廷人,他在千万阿根廷球迷放弃之前已经先绝望了,看着他蹲在场边的身影,凄凉油然而生,他终于派上了克雷斯波,终于用贝隆换下了不知大脑为何物的阿尔梅达,可是一切都太晚了。阿根廷足球宛若一列习惯出轨的火车,表情麻木的贝尔萨是否已经预感到一口叫做里克尔梅的滔天口水正在来临?
一个梦想,一个希望就这样死去,安静得不留一点痕迹,在这个时候,别在我耳边去唱那首已经被口水轮奸了无数遍的《别为我哭泣,阿根廷》,当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当失败的阴影象梦魇一样笼罩着你的心头,这样浅薄的口水歌声怎堪此情?我伸出双手,能够触摸的只有悲伤,那无尽的彻骨悲伤,仿佛从伤口中慢慢渗出的血液一样难以凝结的忧伤,它告诉我们刚刚过去的那一切没有丝毫的美感,在短暂的窒息与悲壮后,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真实,让我们明白原来人生并不是永远都像想象中那般美好,生命中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悲哀和痛苦。
四年前在圣埃蒂安,英国人说“多希望下届世界杯两周后就开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昨天,在弥漫着暴雨气息的夜深人静时刻,我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你在地里躺着,以直立的姿势,灵魂象燃烧的空气,弥漫在爆炸的边缘。我在你的墓地上放一朵玫瑰,芳香能否跨越阴阳的界限?而你的微笑,是否依然是滞留在像框的那一帧?”李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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