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不经意看到枕头上掉落的头发,短而硬,一定是我的。莫名的情绪偷偷侵入,当我开始嫉妒更为青春面孔的时候,我知道苍老已经开始攻击从皮肤到心情的不同层面。
这一夜如此漫长,足够人们阅读足球家族的谱系。从头到尾,完整而伤感。都曾经年轻,却被更年轻的替代。
那些记忆在哪儿呢?孙甘露发出这样的询问,“年青,腼腆,神情迷惘,额前的黑发遮挡住目光,他的日记中留有布片、纸屑和树叶的标本,封面和扉页已经褪色。他的私人地图已需要重新绘制,比例尺必须更换,重新为山峰标高。那些河流呢?整整穿过全部纸页,具有清晰的轮廓,犹如女性的唇线,布满了记忆和温暖的触觉,像音乐那么流畅,并且深邃”。
足球的记忆就是如此。生命像潮水一样的鼓动,波涛从后面涌起,推搡,逼迫,直到让先行者走投无路,拍碎于坚硬的悬崖。
历史翻过了:从来没有旧人哭,只有新人笑。这是铁面无私的法则,像进化论一样,冰冷却有着铁一样的质地。
罗大佑留下了《昨日遗书》,他在扉页上写着:“又是该走的时候了……”。我在第57页码里找到了1969年的罗大佑,初三毕业,尘世一粟的庸常,无法从面容中搜索到些许天才的痕迹。2002年2月26日,歌唱诗人在北京长安街的一个饭店里为自传作序,“活得太久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告别而去的,究竟又怎么了?曾经以为不可能盼到的2000年,竟已被如沙的时光悄悄地隐埋;回头看时,了无痕迹”。
答案可能在那颗小小的种子里。它一经发芽,便无可阻挡。我们都是一粒种子,我们都曾经被别人在暗处逼问:你怎么可以这样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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